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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次回到那个中原小镇的时候,天空正飘着多年罕见的鹅毛大雪。提着不多的行李,在漫天风雪中慢慢走在乡间小路上,左瞻右顾的看眼前或熟悉或陌生的风景,雪花翻飞着落进我的风衣领子。从前,设想过很多次穿着火红的风衣慢行在白茫茫的世界,以为这是最经典的浪漫。如今,我真的这样一袭风衣的回来了,却没有了当初的心境,只有,淡淡的……悲哀。走在一条幽静的小径上,两边栽满了山柏树,已经被积雪压得看不分明,很安静的感觉,天渐渐暗下来,无月的傍晚,孤单而冷清。在外飘飘荡荡这些年,一旦再回到这里,真觉得不真实,难道,这就是我见了十八年的冬天?是我见了十八年的傍晚?
想起昨天在同学会上见子浩,其实是我先看见他的,依旧那么阳光帅气,依旧那么意气风发,从他一进门我就注意到了,正低着头想要不要主动打招呼时,他笑吟吟地一步踏过来:“薇薇,你来了?!”语气有点惊讶,但恰到好处,一点也不过分,让人完全辨不出他的本意。从小一起长大,我对他实在太熟悉,只是没想到,他一直没改变,那么,这些年以来,改变了的是什么呢?
“为什么叫我‘薇薇’?”我说,“你什么时候知我改名的?”
“哦,不久前听同学讲过。”他淡淡说一句,扶着我的背转头同别人打招呼。
我不能再继续问下去,也没有勇气,一直没有联系,为何一句“薇薇”叫得这样自然和亲切?为何总是平淡得意犹未尽?我低着头走到窗边,装作看风景的样子不再理子浩。在他面前,我始终不能做自作多情的那一个。
薇薇,薇薇,这个名字我用了大概五年了吧,不知道身在异地的他在这五年里有没有关心过我;我亦不知道这五年来他究竟在想什么;只知道自己时刻在留意他的消息,尽管从未言语过。为什么,做不了爱人,连朋友也没得做?
那年送小菲走的时候,也是这样一个雪天。小菲穿一身橘色的呢子大衣,戴着白色的毛茸茸的帽子,在我身边一路蹦蹦跳跳。我永远记得那副场景,那是小菲在我眼里最美丽的时候。小菲去了子浩的那个城市,后来,他们相爱了。我有时候就想啊,缘分真是个奇怪的东西,没有什么联系的两个人,可以被牵引着一路千山万水地聚到一起,而心心念念了十几年的人,却最终还是路人!
直到子浩和小菲分手,我始终没有见过他。不知道子浩知不知道小菲是我最好的朋友,也不知道小菲有没有猜出我珍藏了那么多年的人就是子浩。站在他们幸福的旁边,我深深感到自己只是一个路人,在别人的爱情世界里一路穿行,冷漠而孤单,唯一不变的是我永远找不到自己的位置,我,究竟该是谁的谁?
后来,小菲去了南边,与子浩该没有什么联系了吧,这个大大咧咧的女孩,放下一段感情的时候,从来不像我这样在心里百般纠缠。有时候,会很羡慕她,可是,我深知,自己做不到。设想一下,假若,当初,遇见的不是子浩,情况会不会不一样呢?也许,不是子浩的问题,是我自己,给自己加了这么一道枷锁。
踩在雪地上,咯吱咯吱的发响,很像小时候玩过的一种游戏,那会儿,一点点新鲜的玩法都可以让我们开心好一阵子,如今,想要开心却是那么难,人好像时常都在愁闷的边缘。远处昏黄的灯光显得格外温馨,再有一段路就该到家了,妈妈一定会为我的突然返来而惊讶,她不知道,这小镇上的灯光是我这一生都走不出的牵挂。不过,这一回,我说不清是来捡寻记忆还是打算送还那些记忆。
昨日分开的时候,仿佛是事先约定,我和子浩都没有问对方要联系方式,也许,这是这些年来达成的默契吧,在不知道如何面对的时候,我往往选择逃避,也许他也正好是这种人。不知道,下一回,我们会在什么境况下再见呢?抑或说,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?
上一回见面是大学毕业前一年,偶遇在这个小镇,我记得他赞过我的白裙,并且随手给我折了一支栀子花,那个时候,我就感到很悲凉,因为,栀子花代表不了爱情,也代表不了友谊,而我的年龄,早已不再一纯如当年了!
心里很难过,任北风吹在脸上,面部麻木得毫无知觉,若是可以在这呼啸的风中自由调整面部表情的话,我想,我也许会哭出来。为什么要忍呢?为什么要强作欢颜呢?既是回到了家,所有的情绪也该一任自然了吧。
前几天小菲打电话说她年后有假,要过去看我,也好,好长一段没见了吧,听说她快结婚了,可能就在南边住下。昨天见子浩时差一点就脱口说起小菲,幸亏我及时打住,转换了话题。是呀,都这个时候了,和他提小菲做什么呢?难道是表现我的心有芥蒂、耿耿于怀?都几年不见,实在不知和子浩说点什么好,亲切熟悉的感觉仍然在,但有一种感觉却在渐渐走远。一直以来,他进我退,他退我进,到如今,都固步自封,多么好笑的格局啊!我却笑不出来,只能独自伤心。
“薇薇,你如今也是越发聪明了!”他笑着说,“真让我想不到呢。”
“是吗?那跟你女朋友比呢?”我估计我当时一定是被闹腾的气氛给弄晕了,才会紧接着他的话追问这么一句,问完之后就后悔得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“当然是你聪明,”他不怀好意的一笑,“我都没有女朋友呢。”
周围开始起哄,“怎么可能吗?”子浩在这一片嘈杂的声音中只是微笑,气定神闲的微笑!他拿起面前的一杯白酒,一饮而尽,我头脑晕得厉害,完全听不清他在鼎沸的人声中讲什么,只好拨开椅子,踉踉跄跄的逃向洗手间。
之后,我们再没单独讲过话。有些话,放在悠悠岁月之后,是没有再讲的必要了吧,就算讲的人还有力气坚持着说下去、说下去,听的人怕是早已困得不耐烦了。
白茫茫的大雪里,我急匆匆的行走,这些年以来,渐渐学会坚强,就算寒风凛冽,我亦能坚持走下来。下雪的时候很安静,特别适合想事情,所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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